中州作家杨运鹏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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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

回老家

河南内乡杨运鹏

（一）

城市套路深，还是回农村，这句话对于来深圳才3个月却又不得不回老家的老吴来说太恰当太恰切不过了。明天就是年1月3日,农历腊月初一，老吴就要回老家了，这是他最佳也是最后的选择了。

深圳早晚稍凉些，而白天仍很温暖，万木葱茏，百花盛开，鸟语花香，处处都呈现着春天的气息；太阳早已落山了，但从远处的高楼间吹来的风暖暖的，想起家乡寻乌县大山里的河沟里早晚已经结冰了，老吴真不想回去，但不回老家又不行啊！坐在人民公园的小山坡下的石凳上，他闷闷不乐地吸着烟，汗水从脸上不断冒出来，湿透了他的衣背，泪水也在不断流着，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流下了。从身旁而过的人流如水，有哼着歌的，有跑步的，有背着羽毛球的，又背着篮球的，有搂抱着的，有背着二胡的，有来跳舞的，有偷偷遛狗的，有带孩子玩的，也有说不准来干坏事的，这都让他心烦意乱。明天就要坐火车回老家赣州寻乌了，深圳再美再好也不是他的，还是老家好啊！

他对这座小山包不是依恋，而是懊悔，甚至是愤恨，就是这座小山包毁掉了他一个老好人的荣誉，毁掉了他可以长期在深圳生活的前途，也毁掉了小儿子阿红可以安心养他后半生的靠山，他真后悔十多天前不该来此溜达一圈，要是不来此溜达，那11月的元工资也不会被那个坏女人偷跑，要不是好吸烟，就不会上那个坏女人的当了，就不会因为吸了那坏女人的一根烟就很快晕死过去了，也就不会让自己血汗钱被偷走了，越想越后悔，越想越生自己的气。哎！今晚要是能给抓住那个坏女人，真把她打死不可呀！

（二）

年春节刚过，天乍寒乍暖，小儿子阿红快要开车带着一家人回深圳，小孙女圆圆还躺在老伴怀里，一嘴一个“阿婆”叫个不停，老伴高兴极了，脸上的笑容像那盛开的桃花儿，大儿媳与小儿媳也在一起有说有笑，谈笑风生，看去像亲姐妹一样。赣州是客家人祖先的再迁地，是客家人的故乡之一，客家民系据考证是中原汉族人很早就因战乱、灾害等南迁到粤赣闽地区，之后再迁至广西，四川等地，他们与畲、瑶等民族通婚而演变的，说客家语，统称客家人，年后被政府定为具有山地少数民族特征的汉族人,叶挺、叶剑英、廖承志等都是客家人的优秀代表人物。小儿媳阿敏是广东河源客家人，河源与赣州寻乌县只隔着一座大山，山水相连，民风相同，民俗相似，美丽的东江源头是从寻乌的深山里流出的淙淙泉水，无数的泉水汇集在一起，绕过山间，跳下山岗，向河源流去，又接纳着无数的小河，穿越无数的山峰，从山崖跳荡下去，流出惠州，流到广州，与西江相汇而成珠江。

都是客家人，老吴的一家人交流没有任何障碍了，大儿媳阿珍看着美貌如花的弟媳阿敏没有任何城市人的架子，穿着大方得体，说话温柔又很客气，心里很欣慰，弟媳一再嘱咐嫂子要照顾好家公家婆，自己距离太远不能总在身边照顾，并对大嫂说，现在同着几个舅舅在场，咱家公分给我们养活，而每年我们在深圳回来太少，咱家公做木工活的钱你们也可以随意花，另外我们再补助你们每年六千块钱。大儿媳阿珍一边谦让着，又一边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咱家公家婆都是我们的老人，一样对待的，你们小口子都要放心啊！在场的几位舅舅吸着烟，都是笑眯眯的。

但说归说，谁知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农历四月十六那天，身体好好的老伴正在地里干活，突然一下子摔到了，邻居看见后，大喊大叫，之后打了，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抢救过来，还是没有救活老伴，就这样她匆匆地走了，永远地走了。老伴说过归大儿子养老送终，一切医疗费用和埋葬费用都是大儿子开支的，小儿子回来了，也只是帮忙，只是给了他哥哥一万块钱，最后又匆匆返回深圳。三十三岁的小儿子在深圳，虽说二口子都是月收入上万的，但是除去租房、一家人吃喝拉撒和小孙女圆圆的上幼儿园费用外，一年的纯收入也可能只有六万多积蓄，深圳一平方米的房价高达六七万，甚至十几万，目前靠他们小两口打工一时半时还卖不了房子的，看似是有钱人，其实也是城市的困难者而已。老伴去世百天，按照客家人规矩，要纪念一下，大儿子准备了二十多桌宴席，老亲旧眷的都来了，招待好客人们后，小儿子就同着他舅舅们在一起说，爹，你也老了，如果想在咱老家长期住也可以，如果愿意去深圳，也可以去长期住了，如果去深圳着急，也可以找个保安或厨师等活干干，到时间我可以回来接你。老吴从来没有离开过赣州市范围，长期就在家里干木工活或种地，一听去深圳，既高兴而又担忧，主要是担心去深圳不适应，最怕住在楼房内急躁，又怕自己好出汗，身上常常有臭味，惹小儿媳妇生气；听了小儿子的建议，也只是笑着说，走走看看吧。

（三）

国庆节放假前，小儿子阿红就开车从深圳回来了，大儿子阿黑同意了阿红的意见，答应了让老爹先去深圳转一圈，不远嘛，深圳人也是喝着东江水的，想回来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回来。就这样老吴跟着阿红走了，阿红开着车，一边给老爹讲着深圳的历史故事，深圳是年中国政府撤掉宝安县而成立的，据考证，东晋咸和六年(公元年)立县，名为宝安；唐肃宗至德二年(年)改名为东莞，以东莞作县名由此始，相传因境内盛产水草(莞草)而得名。公元年，明朝万历时置扩建东莞守御千户基地，分东莞县置新安县，并建县治于南头，辖地包括今天的深圳市及香港区域等，经济以产盐、茶叶、香料和稻米为主。公元年7月至年4月期间，中国清政府与英国相继签订《南京条约》、《北京条约》和《展拓香港界址专条》，港岛、九龙和新界割让租借给英国。至此，原属新安县的平方公里土地中，有.61平方公里脱离其管辖，新安县与香港从此划境分治。民国二年（年），新安县复称宝安县，县治在南头，年宝安县治东迁至深圳墟。

这些对于长期在农村干活的老吴来说，如同听天书，但听了也是蛮新鲜的。不到不个小时穿越一座座山岭再越过一条条河道，一路高速，一路沥青路，一路高高低低的楼房，很快就到了深圳。太阳快要落山了，夕阳仍热辣辣的，下了车的老吴在阿红的指引下，扛着一布袋子新花生，这是老吴送给圆圆的礼物，乡下人自认为这是最好的礼物了。进了小区，阿红给门卫填写了老爹的信息，查看健康码与行程码，二人带着口罩，再进入单元门，刷卡，才进入电梯内；老吴不断说，进个自己的门也太麻烦了，阿红也不断说，爹，你慢慢就熟悉了，适应一段时间，不就熟悉了嘛！上到了13层，到了房间门口，门打开了。

“阿公，阿公！我想你了，你终于来了！”圆圆喊叫着扑来过了，老吴放下布袋子，急忙抱起圆圆，亲了亲圆圆那小粉红脸蛋，一声连着一声说，“圆圆，圆圆，阿公也想你！”阿敏也急忙过来喊着“爹，终于来了，不要再回老家了！”老吴答应着，心里热乎乎的，家的温暖如同催泪药一样让他情不自禁地流泪了，阿红急忙安慰老爹，“爹啊！快坐下，快坐下，喝茶，喝茶吧。”

阿敏很快端来热茶和水果，放在他眼前，喝过茶吃过水果，老吴才说“房间里也不太热呀！”阿红笑了，“爹，房间里有空调，深圳每家都要安装空调的，等等我们要买个简单的80平方米的房子，我们想咋装修就咋装修。”

等一会就吃饭了，吃过饭，阿红又带他出门溜达一个多小时，深圳的高楼大厦几乎盖上了天，夜幕降临了，五颜六色的灯装扮着整个城市，夜风稍凉，阿红指着西边那最高的楼房说，爹，那就是京基一百，深圳最高的楼，还有一座高楼在莲花山那里的平安保险大楼，过去是地王大厦最高，目前变化了，等明天开始带你去参观深圳各景点了，洗洗澡睡吧。

（四）

天明了，老吴也醒了，一夜睡得很香，梦中还梦见老伴在笑着喊他吃饭哩，这也许是自己对深圳的喜欢，老伴也知道了，安心在深圳养老吧。从10月3日到10月7日，阿红带着老吴走遍深圳的所有风景区，从京基一百最高处，看罗湖关，看香港的辽阔的山岗，看皇岗口岸，看一里多宽的笔直的深南大道，看荔枝公园东南角门口的邓小平巨幅画像，看湖泊连串的荔枝公园；从莲花山公园，看邓小平那穿着风衣、英姿勃勃的铜像，看那百花盛开、绿树成荫的盘山道，看那高耸入云的平安保险大楼；从世界之窗，看世界各地名胜古迹的浓缩景象，看世界各国的风土人情；从民族民俗村，看世界各地的民族风情，看中国五十六个民族的民族表演，看古代战争表演；从蛇口看海上大世界，看宋少帝陵，看赤湾天后宫；从笔架山看深圳中心的繁华，看那气势雄伟、尖塔入云的深圳清真寺，看深圳群山的奇伟；从羊台山上看深圳山谷的幽深，看当年曾生将军带领战士们抗日的战场，看当地的客家风情，看河道的哗哗水流，看深圳从年以来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巨变；从大梅沙看漫长的海滩，看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踩着柔软的沙滩，沐浴着凉爽的海风，喝着甘甜的椰子汁，跳进海里游泳；从东部华侨城，看穿越山谷的木桥与索道，看遥远的大小梅沙海岸，看群山环抱中的郁郁葱葱的森林；从深圳大鹏古城看深圳的最早来源，看深圳古老的城堡，看古色古香的石板子街巷；从杨梅坑看大鹏半岛海岸线的悠长，看大海的波澜壮阔，从仙湖植物园看香火旺盛的弘法寺，看本焕长老的墨宝，看植物园的各种各样植物，看深圳第一高峰梧桐山的山清水秀，看天池；从凤凰山看本焕长老的题词，看凤凰山的古庙，看山水的悠长，看文天祥家族的兴旺发达，看改革开放的奇迹……一切都让老吴大开眼界，对着阿红直呼，“阿红，爹这辈子活得值了，没白活啊！百闻不如一见，看看着深圳发展多快，高架桥，高楼大厦，地铁，公交车，想上哪都方便，想看啥都看啥，就是过了假期后，看看能给我找个木工活或厨师活干干吧，不然我会急的。”好，阿红答应着，还说，等着，再给你办理个港澳通行证，等疫情结束了，带你去港澳看看，看看港澳的繁荣发达吧。

很快在老乡老谢介绍下，就找到一个小单位的厨师活，给10人做二顿饭，八个小时，不买菜，只管做饭，不管住，随意吃，自己做啥吃啥。就这样老吴很快上岗，他人干净卫生，上班第一天，先打扫好厨房卫生，看看已经买来的菜，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单位职工品尝过，大加赞赏，都说阿叔手艺不错，再接再厉。老吴一听也高兴啊！自己没出过远门，第一次来深圳，第一次在单位给大伙做饭，第一次受到了城市人的赞扬，第一次感受到“来了都是深圳人”的欢畅，但内心总还是认为自己的木工活的手艺才是第一的，可惜目前做家具都是机械化操作，过去的木工手艺已经没有大用处了。

到了11月，给单位十多人做饭慢慢适应了，得心应手了，夜晚自己也可以散步后与阿敏阿红圆圆聚在一起，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其乐融融。11月底的一天，单位对门的二个保安正在上班，突然罗湖公安人员前来把它们抓起来，原来他们都是吸毒的，还参与贩卖毒品，老吴知道后，很纳闷，这些吸毒的，社会上不是早就没有吗？又过几天，本单位的保安也突然不见来上班，到了下午，同事们都在议论纷纷，原来那个保安出门嫖娼，被罗湖公安局的一个派出所刑事拘留了。老吴一听又纳闷了，哎！嫖娼的，深圳这么好的城市也有坏女人吗？有一天夜里见到阿红，老吴说了心中的疑惑，阿红解释：爹，是的，社会很复杂啊！改革开放好，把过去的宝安县一下变成了深圳这个国际化大都市，但是好人坏人都涌来了，所以不光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爹，你来深圳多走光明大道，不要走那些小巷小道，多去门口的人民公园、洪湖公园等等散步，也要预防坏人啊！

12月15日，单位人事的通知老吴去办公室领工资，因为自己没有银行卡，人事只有发给他元现金，领到了工资的老吴把工资用一张《深圳特区报》包裹起来，又返回到厕所，再打开报纸，再慢慢数数，数数还是元，这是有生以来月收入最多的月工资，看着一张张红色钞票，想着在家乡干木工活的艰辛，想起无数次双手被工具撞伤或割伤或擦伤等，想想在家干木工活时，辛辛苦苦干一个月才能搞到元左右，冬天里手都冻烂了，看来人挪活树挪死呀，换换地方人就升值了，目前这一个月元能换回二只大山羊，或多斤大米，或斤小麦，想一想老吴就感慨万千，热泪便情不自禁地扑簌簌流下来了。泪水流下后，心里却又是热乎乎的，老吴又把钱用报纸再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装入裤袋子里，走出来后，就用自己的老年手机给阿红打电话说，阿红，今晚炒几个菜，咱们一家人聚一起聊聊吧!热闹热闹。我下班就回家了。阿红在电话的那头小声告诉他：爹，你小心点啊！我等你早回家！

（五）

下班了，好久没吸烟了，老吴突然想吸烟，就破例买盒烟，吸着走着，走着吸着，步履也从没今晚这么轻快，自己不由自主地哼唱着：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

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

顺便抄近路穿越人民公园吧，公园里凉风阵阵吹来，大妈们已经来跳广场舞了，悦耳的音乐响彻在公园里，这一群那一群各跳各的舞，树上的鸟鸣一阵阵传来，宛转悠扬，那斑鸠的叫声“咕咕-呴”最让他兴奋不已，像是在喊他“胜利-喽”；走到湖边的小山包，正在上坡的小路上的石台阶处，突然被一个背包的女的碰了一下，老吴急忙说声“对不起！”谁知道那女的大声说；“老乡哥哥啊！不怕不怕，你好，刚下班吗？！”

老吴回头看那女的，打扮很时髦，花条纹的裙子，挎着包，老吴忽然问道：“我们不认识啊！”

“哎呀！老乡，江西的吗？湖南的吗？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嘛！出门在外，认识朋友越多，路就越宽呀！”那女的大大方方地说着话。

“对对对！我叫老吴，江西的，做饭的，刚刚来深圳不到三个月呢！”老吴看看那女的，身后拍动着一束长长而又乌黑的辫子，脸蛋也很漂亮，个头好像老伴一样高高的，微胖。

那女的突然说：“老表呀！我是湖南的，给人家做保姆，日夜伺候人，累死了，也刚刚下班了，啥好烟呀？老哥哥呀，也舍不得给我一根吸吸呀！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呀！我也可以给你做老婆呀！哈哈哈！”

老吴是个老实人，心里想：我才不要啥老婆了，一个人过还是好了。是呀！不就一支烟吗？老伴已经去世八个月了，好久没有听到女人这么热情的问候了，老吴突然感到心里热乎乎的，于是大声说：“给你一只，吸吧，你女人家也会吸烟呀？”

那女的，一本正经地说：“哎！哪里哪里，不就是累吗？看到你是好人，才多说几句话，吸根烟，聊聊天嘛！哪有那么认真的，你要是坏蛋，我才不敢给你搭腔说话哩！我在这里举目无亲的，我的男人也早死了，孤苦伶仃的，好可怜啊！没人心疼我了，老表，你看来好幸福啊！我伺候的老人是个大老板，今天也给了我一盒烟，说是40多块钱的软包装大中华哩，我也舍不得吸，看看你是好人，来给你一根尝尝，我也搞一根吸吸呀！哈哈哈！”

老吴想都没想啥，就接过那大中华烟就大口吸起来，“怪香哩！过去看人家吸大中华，光羡慕啊！今天吸了，果然好，好！好！”又吸几口，突然感觉头晕晕的，感觉天地都在旋转一样，一会啥都不知道了。

（六）

等他醒来，阳光如电灯般刺激着他的双眼，他躺在小山坡上，不远处有五六只流浪狗在撕咬着，吼叫着，老吴清醒地摸一下裤子口袋，大叫着“哎！我的妈呀！上当了，哎！我的钱呢？哎，这个咋办？”

老吴翻身起来，恍如隔世，大哭起来，“哎！该死的我呀，这可咋办？那个死女人偷走了我的钱了。哎，我上当了，上当了！”老吴大声的叫喊引来了正在扫地的女人和二个保安员，保安员报了警，警察赶到了，问一下老吴，老吴如实地说清楚了事情的前前后后，警察看看他的老人机已经没有电了，停机了；警察问了老吴的小儿子电话号码，接通了，阿红很快就来了，一看老吴就大喊“爹呀爹呀，找你一夜，打了二百多次电话，就是不接，最后又关机了，急死人那，只要没事就好！”

警察告诉阿红：“初步判断是那个女的用烟里的麻药把你爸爸麻醉后，偷走了你老爸的钱，目前已经笔录完毕，等着破案了，这里经常发生这样那样的偷钱案件，希望大家今后不要与陌生人搭讪，不要接受他人的香烟等，以免财务损失！”看着警察走了，阿红扶着老吴回家了，路上，阿红对老吴说：“爹，你回家后，阿敏问了就说去咱们老乡我老谢叔那里喝酒了，喝多了，醉了。我去银行再取元，你交给阿敏就好了。”

（七）

回到家里，阿敏大声地喊着：“爹呀，爹呀，你可回来了，找你一夜，回来就好！”老吴按照阿红的嘱咐说了，又把元交给阿敏，阿敏高兴地说：“爹呀，如果你每月给我元，不说是元，咱们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过了，买房的目标就会越来越近了。快吃吃去上班吧。”

老吴吃过饭就去单位做饭了，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时光匆匆，转眼就快到了年元旦，世上哪里不透风的墙呀？就在元旦前，阿敏带着礼物去感谢给老吴介绍工作的老乡老谢，谁知道无意中，阿敏对老谢说：老谢叔，今后可不要再让我爹来你这里喝酒了。谁知道老谢惊讶地说：阿敏啊！我可从来不喝酒，哪会让你老爹来我这里喝酒呀？阿敏一听就说，老谢叔，这个月15号夜，我爹他说在你这里喝酒了，喝酒喝醉了，一夜没回家。老谢大喊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他搞错了，胡说哩。

从老谢那里回来后，阿敏一脸迷茫，细心的阿敏开始查银行卡，一查建设银行16日取了元。想问一下老公阿红咋回事？谁知阿红的另外一个手机还忘在家里，这时间电话又响了，电话里传来的是警察的声音，警察说，你老爸15日夜里被偷走的元钱，已经查到了作案人，那个女的已经被抓了，不过她把钱已经挥霍一空了，希望你们今后多加小心，我们正在尽力挽回你们的损失，等着追回吧。

接过电话后，阿敏又是一脸的迷茫，隐隐约约知道了，老爹是被一个女的骗走了或偷走了元，而阿红是为了一家人不生气而取了自己建设银行元来冒充是爹发的工资，一切都明白了。这样的老人呀！来深圳不是来享福的，是来闯祸的，是来闹事的，是来胡闹的，还是让他回老家吧。

（八）

夜晚老吴回到家里，阿敏不喊他“爹”，不搭理他了，圆圆看到爷爷扑了过来，谁知道，阿敏飞快抵挡着圆圆，“不要理他老流氓！圆圆，他有病！他身上有病毒，传染人！不要再理他老流氓呀！”

圆圆哭了，老吴一听心里一下凉了，“我是老流氓呀？我身上有毒？”他惊讶地望着阿敏和圆圆，低着头，不敢说话。

阿红也回家了，阿敏大声喊道：“阿红，你老老实实给我交代，对我说吧，你们父子两人在演啥戏呢？16日交给我的元是哪里的?你们把我当成外人，以为我永远都不知道呀，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了，要么是我走，要么是他走了！都给我滚走吧！”阿红一听，瘫坐在沙发上，两眼泪下。老吴无奈地摇摇头，也放声大哭起来，飞一样跑进厨房，拿起擀面杖就往自己头上打起来，鲜血直流，阿红起身，夺过擀面杖，就拉着老吴去楼下诊所包扎了。

回家的路上，阿红小声地说：“爹，你明天去辞工吧，人家当初说辞工要提前半个月，不然不给你12月的工资呀！元旦后，还是回家吧，我的一家人还要过日子，日子长着呢，你不适应深圳这里的生活，还是回家和我大哥大嫂一起生活吧，我还给你生活补助吧，真后悔不该接你来。”老吴低着头说：“阿红，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和阿敏，我可以回家，但我想自杀！一死了之啊！”

阿红一听，恼怒地说：“爹，想自杀，划得来吗？就这点小事要自杀吗？你不要再给我惹祸了，我对你够好了，你就是不听话，你也不傻子，为啥光干些傻事呀？你要是自杀，对待起我妈吗？对待起我大哥一家人吗？对待起我老谢叔吗？对待起我吗？对待起阿敏和圆圆吗？可不要再胡思乱想呀！想想吧，你如果真自杀，在深圳需要把你遗体拉进殡仪馆，还要火化，再把你骨灰带回家埋埋，说不定还要折腾得我丢了工作，我还要为我的家庭负责呢，我还要为你再多开支六万多元花销呀！爹呀，你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好好地回老家吧。不要再来深圳了，好不好？爹呀，不是小儿我不孝顺你，是你自己造孽的，都是你逼得我没有办法了；我多次给你说过深圳环境复杂，你就是不听，发个工资元，头脑就一下子膨胀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好好的路不走，但走到邪路上，看看那女的一根烟坏了你的大事，不光偷走了你元，也坏我们一家人的和睦；爹呀，我相信你是好人，是作风正派的人，但出了事，你儿媳妇已经胡思乱想，不再相信你是好人呀，说你是大流氓，你就是再好的人在深圳已成了坏人，你咋能再进我们家里的门呀？你不回老家不行啊！爹呀，太老实的人，就没有心眼了，就不适应在城市里生活了，你这次出点小事，说不定还是好事呢，如果再惹大祸，那就更让我吃不消的，你或许因祸得福啊！回老家也是好事啊！看来你的命里注定要住乡下了！”

老吴终于明白了,答应了阿红:“阿红，爹听你的，好，回老家了！”